第六章 布施的对象：九鲤洞目连戏的观众 目连依教便修行，供养三尊及大众。福利遐超于鬼趣，愿我慈亲领 受之。因兹息苦得停酸，免受倒悬三恶道。离却鬼身休恶趣，得向祗园 礼世尊。因此厥号盂兰盆，接引众生交（教）离苦。不独当初为目连， 兼为今朝座下人。故知大圣不思议，流向阎浮化群生。为救世间诸苦 难，名曰盂兰清净经。《盂兰盆经讲经文》1 严格地说，这种形式（注：指目连戏）是一种礼仪，而不是戏剧。 它没有一个观众，戏台的前方左右，排列着乡亲各家族的祖先灵位，只 能零散地看到个别遗族守卫着灵位。田仲一成《中国的宗族与戏 剧》2 余蕴叔演武场搭一大台，选徽州旌阳戏子，剽轻精悍，能相扑跌打 者三四十人，搬演目连，凡三日三夜。四围女台百什座。张岱《陶 庵梦忆》3 张岱（1597—1689）是晚明清初的散文家，他的《陶庵梦忆》记下一段四 川旌阳戏子到绍兴演出三日三夜的目连戏。这场目连戏光是女性观众，就占据 了百什个座位，试想在明代那么讲究礼教的社会，女性还能观赏目连戏，那么 男性观众想来就更多了。1984 年，田仲一成考察九鲤洞第五届逢甲大普度时， 观察到目连戏戏台的前方左右，排列的尽是乡亲各家族的祖先灵位，举目望去 只见零散、个别的几个遗族看守着灵位。就感觉经验而言，这两则纪录给予读 者的印象是：前者是喧嚣且热闹的，后者却是寥落而冷清的。同样是目连戏的 演出，给与读者的感觉经验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区别，其中的关键就在于观众。 黄征、张涌泉校注《敦煌变文校注》（北京：中华书局，1997），页1005。 田仲一成著，钱杭、任余白译《中国的宗族与戏剧》（上海：上海古藉出版社， 1992），页404。 张岱《陶庵梦忆》（台北：金枫出版有限公司，1986），页79。 153 在中国戏曲的研究中，观众研究是一个新兴的领域。1990 年赵山林的《中 国戏曲观众学》，标志着学界对于这一课题的重视。诚如赵氏在〈引言〉所 说：“没有观众，就没有戏剧”，显然观众是戏曲表演的重要构成。4赵山林论 述观众与戏剧的关系，是以广大范围的观众群为研究主体。书中以商人观众、 城市观众、农村观众、妇女观众等为研究对象，却没有进入到实际表演情境中 分析观众的构成、观众的身份、观众的年龄层、观众的品味等细部的观众学研 究。因此，赵山林的研究可以说是广泛的空间（城市和农村）、性别（男性和 女性）、职业（商人）的观众区分。 姜士彬（David Johnson）研究目连戏时，曾指出观众是影响目连戏表演的 重要指标：观众不同，目连戏也不一样。换句话说，目连戏的表演形式和表演 目的，还受到观众的中介。5 这样的评论对于目连戏或宗教仪式剧而言，可以说 是非常的鞭辟入里。观众的不同，也直接说明了上引张岱和田仲一成两则目连 戏的差异所在。按照这样的逻辑，就能理解上述田仲一成将九鲤洞视为礼仪， 而不是戏剧的原因。两则文献也引导读者思考戏曲除了有以空间（城市和农 村）、性别（男性和女性）、职业（商人）为区分类型的观众之外，是否还有 其它受到忽略的戏曲观众？而这以观众类型在剧场实际外现的行为又是怎样 的？这些疑问是中国戏曲观众学还可以拓展的空间，也是这一章希望中国宗教 仪式剧对中国戏剧有所贡献的地方。 这一章会从九鲤洞目连戏的实际观众，了解目连戏的观众内涵。就目连戏 或宗教仪式剧的观众而言，过去多半认为这类戏剧是演给神看，附带也给人看 罢了。又说，这类戏剧的对象是仪式的参与者。6 在实际的表演中，九鲤洞目连 戏其实包含了多种内容的观众：一种是一般我们所认知的人类观众，这些观众 或站或坐在目连戏台下，或是带着娱乐的心情观赏目连戏的演出，或是怀着研 究的心态分析着台上的目连戏，或是以哀戚的心情目睹亲属的亡魂被目连超出 赵山林著《中国戏曲观众学》（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引言〉，页 1。 转引自薛若邻〈涵盖多元思想，容包多种艺术——论目连戏兼及海内外的研讨情 况〉，《民俗曲艺》第77期《目连戏专辑（上）》，1992，页6。 王兆乾〈仪式性戏剧与观赏性戏剧〉，见胡忌主编《戏史辨》（北京：中国戏剧出版 社），页34－44。 154 地狱；一种是不曾见诸戏曲论著的观众，也就是亡过的鬼魂；一种是不观赏戏 剧演出却部分地参与戏剧情节的演出的参与者。不过，根据九鲤洞各篇文告的 内容，显然第二种的亡魂观众，才是九鲤洞目连戏设定的主要观众群。遗憾的 是，这群观众常以不能目见的尴尬情形而被研究者所忽略。只有少数研究者直 接表明目连戏的鬼魂观众。7 有鉴于在实际戏曲演出脉络和历史文献中，时常能 见到或听到的“戏是演给神看的”的戏曲观众论述，促使我们从更宏观的宇宙 观，检视现有的戏曲观众论说。 在论及观众的功能时，戏剧导演彼得·布鲁克（Peter Brook）就曾指出： “观众的功能并不是被动的。他们未必需要直接干预，或者用展示自己的方法 来参与观出。他们只要通过清醒的在场就成了演出自始至终的参与者。”8 按照 布鲁克的说法，观众对于戏剧演出的显著影响并不见得是以“干预“或“展 示”的形式来参与演出，只要它是“清醒的在场”的话，即是演出当中不可忽 略的存在。九鲤洞目连戏的鬼魂观众，就是以一种“清醒的在场”，在戏台下 “目睹”着目连戏的演出，并影响着目连戏的演出。 以下，这一章就以九鲤洞的目连戏为例，分析九鲤洞目连戏的目标观众 （target audience）。为了确实了解这些观众的存在，文章将会引用佛教“六道 众生”的观念，分析佛教对于宇宙中不同生命形式的看法。就人类有限的视觉 领域而言，亡魂观众是不存在的；但是从宗教学的观点来说，他们始终存在。 本文便以“看不见的观众”（the invisible audience），指称这群人类眼目所无法 企及的戏曲学的观众群。第二，这一章将透过九鲤洞目连戏实际的场地分布情 形，包括戏台、寒林宝所、风幡、超荐牒位的布置，和各项活动的安排，共同 彰显这群“看不见的观众”的存在。第三，根据九鲤洞目连戏的附荐牒位超荐 金，分析目连戏观众的多寡、成分和观众在实际超荐中的先后情形。这里涉及 的资料，包括〈新加坡九鲤洞公建甲申年第七届逢甲大普度公告〉、〈陈善德 长者立幡示谕〉等文告，还有 2004 年九鲤洞各项超荐金收入、戏台上实际的 超荐顺序、实际的表演情形等。 王馗即视目连戏为演给鬼神看的戏剧形式。《鬼节超度与劝善目连》（台北：国家出 版社，2010），页114－128。 彼得·布鲁克《敞开的门：谈表演和戏剧》（北京：新星出版社，2007），页21。 155 第一节 九鲤洞目连戏的目标观众 目标观众是主办团体在设计活动之初，考量前来参与活动的主要群体。换 句话说，目标观众对于活动方针、内容、呈现方式等层面都有着深远的影响。 从九鲤洞的目标观众，就能了解到整个活动场地的设置，以及九鲤洞相关活动 的意义。这一节将讨论九鲤洞逢甲大普度的三篇文告，一篇是琼瑶法教主教卢 士元为甲申年逢甲大普度所发布的榜文，一篇是〈新加坡九鲤洞公建甲申年第 七届逢甲大普度公告〉，一篇是〈陈善德长者立幡示谕〉。希望从中理出九鲤 洞筹办逢甲大普度和演出目连戏的目的，以及帮助我们了解九鲤洞目连戏所设 定的观众群体。在第二章，我们讨论过甲申年逢甲大普度所发布的榜文，为了 方便讨论，本文又再次引录于下： 南方纠察院部 琼瑶法教主教 卢 为甲申年逢甲大普度照得 盖闻天地有好生之德圣人有悯恻之心夫人生在世则营于名利未免奔 走四方异路游历于万里夷邦苟受风霜疫气而丧身异地魂随蝶化无所依附 诚可悲也 本部院抱恻隐而心不忍生民涂炭敕命本教门徒暨各方善信再接再励 重建甲申年第七届逢甲大普度大开不二法门遍超遭厄群生以免沉痾六趣 广运慈悲舟楫齐赴西天竺国 谨择定七月十三至十六日阳建三昼夜道场阴罗天大醮剧演肉身目连 忏超血盆宝塔梁皇宝忏道德真诠风幡挥泪远招四大部洲亡魂露布宣言绕 澈九州群岛各方幽滞孤魂慈云普度同登彼岸听经竺国果证蓬莱神功完满 诚恳而达地圣德昭彰虔诚而赐福 各宜凛遵 毋违特谕 太岁甲申年五月 日 发布坛前 156 这篇九鲤洞主教所揭示的文告，发布于甲申年农历五月，距离逢甲大普度 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发文目的在于昭告诸神和三界内的众生，九鲤洞举办 逢甲大普度的缘起、目的、日期和活动内容。榜文张贴在九鲤洞正殿右边的入 口处，访客甫入洞门就能目睹这篇榜文。榜文指出举办逢甲大普度的目的是为 “大开不二法门，遍超遭厄群生，以免沉痾六趣”。也就是说，九鲤洞所要超 度的是遭厄的，也就是遭遇灾难的群生，譬如兵厄、水厄等。至于是那些“遭 厄群生”和“各方幽滞孤魂”，〈陈善德长者立幡示谕〉中有清楚的说明：9 呜呼精忠将士爱国牺牲英勇军民沙场●（注：字迹漫漶不可辨）死其有 受逼害而阵亡不甘压迫侵略而枉死粉骨碎尸无首盲目中弹蒙毒缺手跛足 俘虏坠机囚营残杀有贫病饥寒有自杀坠楼有坠胎难产有凶恶横死有夫殇 哀逝男女老幼百病万疴苦海沉沦迷津久滞幽魂不散断魂长飘本 长者一视同仁望孤魂回头是岸听经竺国果证蓬莱寒林宝所化成大厦万间 施饭羹变出亿千鼎食杨枝甘露茶水足供纸绪金山元钱高贮应施斋食得渡 慈航阴跻于西方蓬岛阳登于仁寿荣华仙神呵护喜见世界和平福缘增进 一言以蔽之，都是非正常死亡的事例，如精忠爱国将士的阵亡、枉死、粉 骨碎尸、无首盲目、缺手跛足、贫病饥寒、自杀坠楼、坠胎难产、横死等久滞 孤魂。因此，所有逢甲大普度的众多活动，诸如罗天大醮、剧演肉身目连、忏 超血盆宝塔、梁皇宝忏、道德真诠等，目的就是要让“各方幽滞孤魂，慈云普 度，同登彼岸，听经竺国，果证蓬莱”。 文告所罗列的诸多仪式中，“剧演肉身目连”只不过是众多仪式之一，看 不出它在整体活动中的特殊性。在〈新加坡九鲤洞公建甲申年第七届逢甲大普 度公告〉中，因为公告对象和目的的不同，目连戏的表演却俨然成为整个公告 的重点内容： 参附录4.1.3.：陈善德长者立幡示谕。 157 〈新加坡九鲤洞公建甲申年第七届逢甲大普度公告〉 启者：本洞前年迭开逢甲大普度，爰止甲戍年，共修完六届功德。 光阴逝水，瞬息十年，天干周到，年甲再逢，仍倡建甲申年第七届逢甲 大普度。大开不二法门，遍超无边苦海，经宣竺国，果证篷莱。剧演肉 身目连，忏超血盆宝塔，梁皇宝忏，道德真诠。 本洞礼聘高僧，羽士，重组逢甲大班，经已择定，七月十三至十六 日，公建三画夜道场，开壹拾年普度。目连尊者超荐，远超各方阵亡将 士，各地幽滞孤魂，同登彼岸，齐赴西方极乐世界。是以事务纷繁，需 款浩大。所谓众擎易举，积水成川。素仰各方善男信女，热心公益，崇 功积德，乐善好施。敬希襄助慈举，必邀福泽绵长。谨布衷忱，统希勤 助，以资保福，获福无疆，功德无量矣。本洞将于农历五月初六夜，为 庆祝本洞仙圣寿诞所设宴度上，当众投标经筵（道士主持）及忏筵（高 僧主持）福首五份。善信虔诚认标者，敬希拨冗光临，共参盛举，同邀 福祉。 附启：各方善男信女，发心乐捐，或欲为过往先人，追荐功德，以 遂孝心者，请于星期日下午，与本洞负责人接洽登记。 新加坡汤申律上段，惹兰丹玻五号 电话：六四五三八一八九 九鲤洞公建甲申年第七届逢甲大普度筹委会公启 太岁甲申年正月初五日 这篇公告制作于甲申年正月初五日，离逢甲大普度的举行，还有七个月的 时间。时间上远早于琼瑶主教发布坛前的榜文，可见这篇公告在消息传布上的 重要性。公告以红字印制在 A4 大小的黄纸上，这种黄纸红字的印刷方式常见 158 于道教道符的使用，显示这张公告的宗教性用途。它的功用主要是用于分派给 社会大众，让大家了解逢甲大活动的内容和需求。分派的对象通常是到九鲤洞 走动的信众，或由信徒与信众再转递给其他人士。 公告对于九鲤洞主办逢甲大普度的意图和活动作出重点式的揭示，然而公 告最主要还是在于强调“目连尊者超荐”这一特殊的宗教仪式。首先，公告提 到目连尊者超荐的目的是：“远超各方阵亡将士，各地幽滞孤魂，同登彼岸， 齐赴西方极乐世界”。可见逢甲大普度中的目连尊者并非一般娱乐性的戏剧演 出，是为了服务于“超荐”的宗教性目的。而超荐的对象，就是这一章论述的 目连戏观众，也就是上述所说是“各方阵亡将士，各地幽滞孤魂”，还有公告 后文〈附启〉提到的“过往先人”。在这里特别要指出的是，对照〈榜文〉所 说“盖闻天地有好生之德圣人有悯恻之心夫人生在世则营于名利未免奔走四方 异路游历于万里夷邦苟受风霜疫气而丧身异地魂随蝶化无所依附诚可悲也”中 的说法，可见超荐“奔走四方异路”、“游历于万里夷邦”、“丧身异地”的 各方阵亡将士和各地幽滞孤魂，才是主办逢甲大普度的主要目的。 第二，九鲤洞为了完成逢甲大普度这一超荐活动，特别举出办理超荐的事 务纷杂，需要庞大的款项，因此需要仰赖社会善男信女的资助。资助的办法如 公告所说，共有三种。第一种是在农历五月初六晚上庆祝该洞仙圣寿诞的宴席 上，当众投标赞助经筵和忏筵的福首各五份。这十位福首是逢甲大普度“经 筵”和“忏筵”的主要施主，也是捐资数额最多的施主。这些福首可以代表本 次参举逢甲大普度的所有善心人士，负责在举行仪式的场所领受神明的祝福。 第二、第三种是写在公告〈附启〉中的“附注”，和前述福首的投标形成明显 的对比。一种是想要发心乐捐的善心人士，一种是想为过往先人追荐功德，以 遂孝心者。就九鲤洞而言，置于〈附启〉中的“过往先人”并非逢甲大普度超 荐活动的主要针对对象，只是社会人士寄托九洞鲤代为超荐的对象。 根据这篇公告的内容，我们发现九鲤洞在〈公告〉中特别标举出“目连尊 者超荐”这个项目。九鲤洞为甚么要在发给公众人士的〈公告〉中特别彰显 “目连尊者超荐”呢？笔者认为“目连尊者超荐”是九鲤洞和社会沟通的重要 渠道。九鲤洞举办活动需要参与者、观众和经费，如上所说目标观众是各方阵 159 亡将士和各地幽滞孤魂，显然观众的寻求是不成问题的，重要的是参与者和经 费的筹措。如前所述，举行目连超荐是莆田一地的社会文化习俗，九鲤洞运用 社会上普遍的祈求功德的想法，透过目连尊者超荐告诉社会人士办理这一活动 所需浩大，需要大众的资助。 第二节 九鲤洞目连戏观众的座位分布 这一节将会透过目连戏戏台、超荐牒位和各项活动的安排，彰显这些目连 戏“观众”的存在，进而说明目连戏观众对于目连戏表演的影响。首先谈论目 连戏戏台的位置。清代施鸿保在《闽杂记》写道： 兴化等处，则于空旷地方搭戏台，两旁皆架看棚，对台设高厂，迎 各社神。 戏台上亦连日演戏，至满日则皆演《目连》。10 如同施鸿保所记清代兴化地区的状况，九鲤洞目连戏的戏台也搭设在九鲤 洞建筑主体一旁空旷的草地上，空地不远的地方是培雅中学（Pierce Secondary School）的草场。这片草地归政府所有，平常没有人使用，是非常适合设置目连 戏戏棚和孤魂牒位的地点。在目连戏的戏台附近，还有幡、寒林宝所、鬼路灯 等设施，指引目连戏的观众前来观赏目连戏。以下分别说明这些逢甲大普度中 的重要仪式和设施，以及它们和目连戏观众的关系。 新加坡九鲤洞在农历六月十八日下午举行立幡的仪式。立幡是对于整个仪 式的统称，整个仪式包含立寒林宝所、立鬼路灯、立幡，以及立幡之后的普施 仪式。先谈立寒林宝所：寒林宝所，简称寒林所，俗称“鬼厝”。寒林是佛教 用语，原指西域一带弃尸的处所，又称“尸陀林”。后来用以指称佛道等宗教 仪式中安置鬼族的屋宇。11九鲤洞寒林宝所内的祭台上安奉各路神明，以便负责 10 施鸿保《闽杂记》，转引自福建省戏曲研究所编《福建戏史录》（福州：福建人民出 版社，1983），页114。 11 丁福保《佛学大辞典》（台北：天华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司，1984），页2123－ 160 管理前来与会的所有鬼族，防止鬼族侵犯人类的世界。祭台正中奉拜的是寒林 老爷，其具体的象征是一间屋宇。左侧奉祀阴阳司官及文武判官、本境的二 爷，右侧奉祀是葛仙翁和本境大兄。奉祀神明的目的是为了管理前来与会的鬼 族。阴阳司、文武判、大兄和二爷等阴间的使者，大兄和二爷则是俗称的黑白 无常，专司缉捕鬼魂和恶鬼，是寒林宝所中维持秩序的“警察”。葛仙翁又称 “太极葛仙翁”、“常道冲应孚佑真君”，是道教中灵宝派的创办人，擅长收 劾鬼魅等超度事务。 寒林宝所祭台最左侧的地方，放置插上红色招魂幡的牒文。这里祭奉的是 九鲤洞教下和参与本届逢甲大普度工作人员的三代祖先牒位，属于个别的神 魂。祭台最右侧，则是插上绿色招魂幡的牒文。绿色招魂幡负责招引逢甲大班 过往演员、九鲤洞过往檀越主、十方水陆无祀孤魂、十方水陆孤魂、九鲤洞教 庇下三代祖先、九鲤洞过往功德主、九鲤洞各分坛古坛等列位神魂。 祭台下方摆设所谓“男宫”和“女宫”的男女厕，还有分别装茶和水的两 个水瓮。祭台下方左右两侧，还摆放了些纸牌、烟斗等娱乐用品，供鬼族玩 乐。祭台左右两侧和左前、右前方各有两排桌子，是大普度时安置家属神魂的 所在。安置在寒林宝所内的神魂费用较高，多是特等和甲等者才能安置于此。 还必须一提的是，寒林宝所外张贴着琼瑶法教陈善德长者示谕的两篇文检：一 是“立幡示谕”；一是“大小施济祭坛”。12 2124。 12 两篇文检见后附录4.1.3.：陳善德長者立幡示諭和4.1.4.：陳善德長者大小施濟祭 壇。 161 图 19：九鲤洞寒林宝所图 寒林宝所是提供鬼族居住和娱乐的所在，风幡和鬼路灯则是指引四大部洲 内水陆各地的鬼族，前来参加逢甲大普度的具体标志。换言之，在立幡之后， 阴阳界内的各方鬼族，都将追随着鬼路灯和风幡的指引，聚集到九鲤洞所造设 的寒林宝所来。一般普度活动中，都有立幡的活动。所谓的幡，是指悬挂于长 幡竿上的一种长形旗帜。九鲤洞的旛竿高三仞六，也就是三十六呎。据说幡柱 立得越高，其所昭示或涵盖的地域范围越广。这根高达三仞六的幡柱，能使四 大部洲的所有鬼族都能见到它的指引，前来九鲤洞。立幡时，幡柱需入地四 呎，丝毫含糊不得。幡柱上还得贴上七道陈长者所开的符箓，以确保幡柱的绝 对安全。 幡顶的一边悬挂幡灯一盏，上书“南无光明佛”、“南无如来佛”、“南 无如意佛”、“南无法王佛”、“南无琉璃佛”、“南无普照佛”、“南无清 凈佛”、“南无法幢佛”、“南无普凈佛”、“南无普明佛”、“南无月光 佛”、“南无日光佛”等十二佛名。内点油灯一盏，九鲤洞门徒得时时注意添 油，不使油灯熄灭。另一边，由上到下依序悬挂斗笠、白鹤和灵幡一片。灵 幡，又称“五色幡”，以大白布一片，绣上“南无世间广大灵感威德自在光明 如来”的佛号，这是瑜珈焰口的主持神明，下接“唵哑吽”的咒语。整片灵幡 的下摆以一朵莲花作为装饰，下接响铃五颗，因此风动时白布下方的小铃会铃 铃作响，似乎有昭示诸鬼的用意。幡竿下得摆设油灯一盏和香炉一个。 162 图 20：矗立在九鲤洞庙墙边的风幡 鬼路灯共八盏。灯上书写“逢甲大普度”、“大放光明”等字。这八盏鬼 路灯是从碧山公园（Bishan Park）旁的大水沟开始安置，并以目视能见的距离， 逐渐引向九鲤洞。碧山公园的这条大水沟，平常呈现干涸的状态。它是长达十 公里的加冷河（Kallang River 或 Sungei Kallang）的上游，从贝雅士蓄水池下池 （Lower Pierce Reservior）开始，朝东南流经大巴窑（Toa Payoh），再从加冷盆 地（Kallang Basin）出口，流向滨海湾（Marina Bay），通向大海。据说这些鬼 路灯就是透过这条水道，从世界各地水路而来的诸鬼带到九鲤洞。 逢甲大普度期间，幡灯内需点上油灯，晚间得时时添油，不使灯灭。为 此，洞宇教下还得留庙轮职守夜，每两小时检查一次幡顶、幡下和鬼路灯的灯 火情形，以免灯灭影响鬼族的前来。轮职时间从晚间六点开始，至到隔天清晨 六点。幡下再陈设香炉一个、油灯一盏。待活动圆满结束送圣之后，才能熄灯 取下风幡。九鲤洞的立幡仪式，都在陈长者、大爷伯和智勇康中军的监督下进 行。立幡活动结束后，再由洞宇请来道教羽士发放直符，在幡前召请“灵幡赦 罪天尊”，进行第一次的施祭。庙方在幡下摆放十四盘祭品，每一盘中都有斗 笠、草鞋、米粉、柳橙、糕点等食用品，供鬼族享用。以后还有“五天一大 普”和“三天一小普”的普施仪式。由道教或佛教的宗教执事人员，透过咒语 将祭盘中的祭品，化现为千千万万的祭品，施赠给鬼族。 以上这些目连戏戏台旁的设置，和目连戏的表演有着非常深切的关系。九 鲤洞目连戏的戏棚架设在汤申路上段的大马路旁，沿着汤申路有从碧山公园一 163 路引来的八盏鬼路灯，戏台右后方就是风幡的所在，戏台正前方是五列陈设牒 位的长桌，戏台右前方则是寒林宝所。整个目连戏戏台的四面八方，可以说是 都给这些来自四大部洲的鬼族给围绕着。戏台下方，戏班导演还特别要求九鲤 洞以红、白双色塑料带围绕起来，以防止闲杂人等和小孩误入戏台下方，因为 戏班人员相信戏台下方是鬼族聚集的地方。以上从整体的大环境，说明目连戏 戏棚周边的环境与目连戏表演的关系，指出这些设备都意在指引鬼魂前来、安 顿鬼魂的日常起居等。 图 21：目连戏棚前的亡魂牒位和参与超荐 的家属 除了戏棚的环境之外，目连戏棚前还有附荐牒位的观众席。九鲤洞附设的 附荐牒位，分成目连超荐、特级超荐、甲级超荐、乙级超荐和丙级超荐五种， 各级的超荐金额都不一样。本届各项超荐等级的超荐人数总共 382 人，分别 是：目连超荐 41 人、特级超荐 12 人、甲级超荐 40 人、乙级超荐 58 人、 丙级超荐 230 人。九鲤洞在整个仪式场的安排上，会依据超荐等级的不同，将 附荐牒位的神魂依序从寒林宝所内排到寒林宝所外。除了目连超荐的全部神魂 和部份特级超荐神魂是安置在寒林宝所内之外，其余甲级、乙级、丙级超荐神 魂都在寒林宝所外。在整个仪式空间的配置上，附荐牒位的确占据了较大的空 间，主要目的是为了方便亲属祭拜神魂、放置供品之用。在九鲤洞分发给〈超 荐人（斋主）的应知事项〉中，就写明： 本洞配额可供品包括下列各项：香一束，橙一柆，筷子一双，纸幡 164 一支，银纸一支，酒一瓶，酒杯一个，碗一个，碟二只。 这些东西的摆设都需要空间，加上家属的祭拜活动，不能太过局促。因 此，空间的大小和活动的内涵、重要性，不一定有关。诚如本项活动名目所述 “附荐牒位”，这些神魂并非九鲤洞举行逢甲大普度的主要超荐对象，而是依 众生需求另外设置的方便法门。莆田民间习俗相信，人死后都得举行目连超 荐，将亡魂超出地狱。这一民间信仰的执行，得请来道士、僧侣和戏班演员联 合进行。以新加坡的情形而言，丧家独自承办整场仪式谈何容易。经济富裕且 与家乡还有联系的莆田人士，还有能力到祖籍地筹办一场目连超荐法事。一般 人往往只是参加新加坡本地庙宇举办的超荐活动，也就是每年由兴安天后宫每 逢农历七月举行的普度活动，或是九鲤洞每十年一次的逢甲大普度。就服务乡 里方面而言，这两间庙宇固定周期所举行的普度活动，实际上是非常必要，而 且是功德无量的。 第三节 九鲤洞目连戏的观众构成 综上所述，各方阵亡将士和各地幽滞孤魂是逢甲大普度或目连尊者超荐的 主要对象，也就是目连戏这出宗教仪式戏剧的主要观众群体。这些观众群体是 三界内幽滞各地的孤魂。三界是佛教词汇，指众生所居的欲界、色界和无色 界，而这当中的众生始终受到业力影响，恒常在生灭变化当中流转着。13幽滞孤 魂，是中国的民俗信仰，认为人死后没有子嗣祭拜的鬼魂，就在三界内流转， 没有依托。这些孤魂遍及所有三界内众生，他们没有身份、性别、地位、肤色 的种种区别。换言之，这个主要观众群并不具备人类社会上的各种标签，完全 符合宗教世界中“普度众生”、“众生皆有佛性”的宗教论述。这也完成了琼 瑶法教“凡有男女，未尽天年，横死杀伤，游魂不散，道场普度，荐拔超升” 的宗教目的。以上是就宗教层次所论的观众群体的属性。 13 同注（8），页315－316。 165 逢甲大普度的另一群观众，是各界社会人士寄托于九鲤洞附荐的亡魂群 体。从这些观众群体的属性，可以了解九鲤洞目连戏的施主来源，也就是了解 甚么人透过九鲤洞在赞助目连戏。以下首先透过九鲤洞收受超荐缘金的各种名 目、参与人数、数额、用途，了解目连戏和支付目连超荐的金额，在整个逢甲 大普度中所扮演的角色。 附荐牒位的超荐金，是各方善信为过往先人追荐功德、设立牒位所需费 用。这个项目是由演出目连戏的目连演员，负责执行超荐的仪式，和目连戏的 赞助直接相关。超荐金分成目连超荐、特级超荐、甲级超荐、乙级超荐和丙级 超荐五种，各级超荐金额不一样。目连超荐金额最高，还分成首名、次名和第 三名起三种。目连超荐的牒位设置在寒林宝所内最接近超荐神明的地方，而且 超荐顺序也在最前面。下表是各项目连戏超荐项目、金额、人数和超荐的总收 入： 项目 超荐金 超荐人数 首名 2,000 次名 1,500 第三名起 1,000 39 特级超荐 700 12 8,400.00 甲级超荐 400 4o 16,000.00 乙级超荐 280 58 16,240.00 丙级超荐 150 230 34,500.00 382 117,640.00 目连超荐 总计 总金额 42,500.00 表 16：2004年目连戏超荐项目、金额、人数和超荐总收入 至于目连戏超荐项目和金额在整场逢甲大普度中收受缘金的比较如下： 项目 人数 总金额 收入名目 经筵缘金 21,588.00 道教经筵 忏筵缘金 45,276.00 佛教忏筵 166 随喜缘金 158 85,400.00 万人缘金 不详 19,067.80 附荐牒位超荐金 382 117,640.00 塔忏超荐金 总计 2,000.00 逢甲大普度 目连戏 佛教忏筵 290,971.80 表 17：2004年九鲤洞各项缘金、超荐金收入金额及用途 根据上表，我们知道无论就附荐牒位的超荐人数或超荐金的收入金额而 言，目连戏的超荐活动在逢甲大普度相关活动中都占了决定性的地位。若是短 少了目连戏的超荐金，逢甲大普度整体的收入可要大大地减少。不过，光从超 荐金收入的多寡，并不能说明逢甲大普度举办目连戏的必要性。在新加坡，有 很多的庙宇都是由道士或僧侣负责超荐仪式，可见还是有专门的宗教从业人员 可以负责超荐的仪式。但是如果从超荐人数的角度立论，就可以反映出新加坡 社会对于目连戏超荐的需求程度。换言之，正是这些人的需求，解释了目连戏 在逢甲大普度当中不可缺席的地位和角色。 以上说附荐牒位的超荐金，表面上是善信为超荐先人所支付的超荐金，但 是在整场逢甲大普度或盂兰盆会的架构下，这笔钱还是作为布施斋僧之用，仍 然是以布施斋僧以求功德的名目缴交给九鲤洞。由众僧举行盂兰盆会超度饿 鬼，再将所得的功德，转让给自己的七世父母离开饿鬼之苦。道教〈施食议 略〉特别指出“然非普度众幽，则先亡无出之理”，14可见普度祭幽其实乃直接 与各姓门中的祖先有关。佛教也有“众生即皆父母”的想法，在累世轮回的观 念下，今生不认识的众生就有可能是你前几世的父母。因此，度脱饿鬼远离饿 鬼之苦，其中可能就有你前世的因缘。这一想法也是佛教大乘和道教普度众生 的精神。 如果不计算上述所说各方阵亡将士和各地幽滞孤魂的数量，本届九鲤洞逢 甲大普度的附荐牒位共有 382 人。根据笔者的观察，这 382 位附荐牒位的家 14 黎志添〈香港道教斋醮中的超幽施食仪式〉，《广东地方道教研究——道观、道士及 科仪》（香港：香港中文大学，2007），页235－236。 167 属大多是莆田和仙游籍人士，偶尔也夹杂一些其它的籍贯。这些莆田籍人士主 要是以九鲤洞信众为主，同时也扩及其它非信众的莆田籍人士。在九鲤洞信众 中，就包括九鲤洞的教下和一般信众。笔者在超荐现场发现许多九鲤洞教下也 排在超荐队伍中，这些教下在经济许可下都会屡次参与逢甲大普度的超荐活 动，希望超度自己的先人，让他们有个美好的将来。其它非信众的莆田籍人士 方面，笔者访问到一位天性祠的信众为了超荐亲友而来。至于非莆田籍人士方 面，笔者就访问到一位广东籍的李先生和一位福建籍的何小姐。李先生十年前 透过报纸广告，得知第六届逢甲大度的超荐讯息，因而参加了第六届的超荐活 动，超荐自己的先人。他认为基于经济和时间上的限制，选择这类公建普度的 超荐仪式，远比自己筹办功德仪式来得经济。至于语言上的隔阂问题，李先生 认为那是人世间的问题，神鬼则甚么话都听得懂，因而不会造成问题。福建籍 的何小姐本身嫁给莆田人，这回是为福建籍的叔叔报名参与超荐。 大体而言，九鲤洞逢甲大普度的参与者普遍上仍然以莆田人士为主。这些 观众群体，基本上没有阶级的区别，只有依据所付超荐金的高低来决定超荐次 序的先后。这不是由社会地位、阶级而左右看戏的现象，而是由支付金钱的家 属决定鬼魂座位距离寒林宝所的远近，和超荐的先后。在身份认同方面，大多 数参与者都还是选择参与自己社群所筹办的超荐活动，只有少数人不计现实上 的身份区别，参与其它社群的活动。 第四节 九鲤洞目连戏的观众参与 这一节的观众参与，指的是超荐仪式中超荐对象的内容和先后。以上透过 九鲤洞琼瑶法教主教卢士元为甲申年逢甲大普度所发布的榜文、〈陈善德长者 立幡示谕〉和〈新加坡九鲤洞公建甲申年第七届逢甲大普度公告〉，设定了九 鲤洞目连戏的基本超荐对象，主要的观众是无祀的无主孤魂，次要的观众是应 超荐人召请的个别亡魂。第二，透过九鲤洞收受缘金和超荐金等资金，了解目 连超荐居中所扮演的角色和重要性。第三，了解九鲤洞目连戏的观众席分配情 168 形，和各个超荐等级的位置所在。以下将透过实际的超荐内容和超荐的顺序， 了解前来观赏九鲤洞目连戏的各方人马，以及这些观众群的先后次序。 根据九鲤洞目连戏戏簿的资料，早期的戏簿并没有写明九鲤洞的超荐情 形。直到 1994 年和 2004 年的戏簿，才出现超荐的相关内容，尤其是 1994 年的戏簿，更是详细写明呼神的过程与内容、超荐的密语、超荐的对象等细 节。1994 年的戏簿中有所谓的“总超”，这里的“总超”是相对于个别超荐而 言。个别超荐指的是可以指名道姓的亡魂，1994 年的总超指的是四方厝主、地 主、九洞过往古坛、过往戏子弟等内外、男女之魂。譬如戏簿中写明“斋主超 荐西方佃子厝主地主舍人人等内外男女家先亡魂、斋主超荐西方佛子厝主地主 舍人等内外男女家先亡魂”，又如“斋主九鲤洞董事部超荐过往古坛乩坛男女 家先再超荐过往戏子弟西方佛子厝主地主舍人人等内外男女家先无主孤魂男女 家先产亡人等亡魂”。 15不过，2004 年戏簿中的总超，指的仅只是血湖亡魂的 总超。该戏簿在“最后总超”下有这样的对白：“哎呀，血湖池中，许多罪 人，烧伤、刀伤等，一概听吾就超。” 16可见，2004 年着重的是超荐血湖池中 的罪人，1994 年本则因为导演导过九鲤洞的目连戏，因此了解九鲤洞实际的超 荐内容。两者认定不同，显然 1994 年的内容更接近九鲤洞的超荐实况。以下 就根据实际超荐过程，纪录和说明九鲤洞的超荐内容和对象。 在 2004 年的实际超荐过程中，九鲤洞首先超荐“新加坡九鲤洞亡过功德 主”，再超荐“新加坡九鲤洞亡过檀越主”，接着才是目连超荐第一名的附荐 神魂，再依序一一超荐目连超荐第二名、目连超荐第三名、特级超荐、甲级超 荐、乙级超荐和丙级超荐等各位神魂。超度完个别的神魂后，再来是所有神魂 的一并总超。总超之后还有九鲤洞教下的特别超荐对象，分别是“列朝忠臣孝 子 义夫 节妇”、 “ 琼瑶法教各分坛 过往古坛 ”、“ 新加坡九 鲤洞过往檀越 主” 、“新加坡九鲤洞百代香烟”。 就超荐的顺序而言，九鲤洞首先超荐的是和九鲤洞有密切关系的九鲤洞亡 过功德主和檀越主。在九鲤洞庙前树立的每一座碑中，都会记载相关活动的功 15 16 1994年方文忠编第六届星洲业余剧团班《目连尊者》，页74-77。 2004年陈春荣《目连尊者》第三本第拾壹场超荐，页50-51。 169 德主和檀越主。像是〈公建九鲤洞碑记〉中的檀越主就是刘元粦、黄进祥、黄 扬名、王发政、林清霖五人。这五个人就是当初集资捐献小坡弟哇哩律十六号 地皮，供九鲤洞兴建仙圣驻跸之所的施主。〈重建立碑〉的功德主是黄文华和 棉兰贸易公司，二人分别在重建庙宇中捐资五万元。至于九鲤洞的檀越主人数 就非常多，譬如姚春桂、黄世明、黄文兰、黄玉坤等人。功德主和檀越主，都 是施主的意思。在九鲤洞的脉络下，特别指称对九鲤洞“琼瑶仙教”具有特殊 贡献的人士，大多是建庙、重建庙宇时期重要的乐缘人士。因此，这些功德 主、檀越主对九鲤洞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大施主，在超荐活动中具有优先超荐的 资格。特别要提出的是，九鲤洞的檀越主既有个人，也有公司行号。这些个人 或公司行号分布地域很广，除了新加坡当地之外，还包括印尼吧城、棉兰，马 来西亚吉隆坡等地，可见九鲤洞琼瑶仙教信仰分布的广泛。 超荐的第二顺位，是本次个别斋主为特定亲友所作的超荐。这些超荐的人 数众多，本届共有 382 人，目连都得一一地口念密语、手书密诀，将亡魂超出 地狱。在超荐了 382 人后，我们可以想见目连演员疲累的程度。由此可见，超 荐金的多寡决定了超荐次序的先后，其实是和目连演员执行仪式时的身心状态 是有关的。先超荐者，目连演员的状态良好，自然能不慌不忙地完成超度时所 划的符咒、念的密语和唱的唱词。但在长时间的超荐下，目连演员的执行能力 自然有所短少。 最后是总超和九鲤洞的特殊超荐对象。如同 2004 目连剧本所纪录的，总 超是指血湖亡魂的总超。在九鲤洞的脉络下，是指和逢甲大普度活动相关的亡 魂总超。比较值得注意的是，九鲤洞最后超荐的特殊超荐对象。这些超荐对象 包括十方法界水陆大地孤魂佛子公等众、战争阵没壮士兵卒暨殉难离散难民等 魂。每一个超荐的对象前，都会冠上“九鲤洞教下超荐”这七个字，突显出这 是九鲤洞教下的宗教实践。逢甲大普度是琼瑶仙教主教卢士元仙长敕命教下承 办的活动，完成这项活动后的功德也将归于这些教下。从中，我们清楚地看到 九鲤洞教下与目连戏超荐的密切关系，这也提醒我们九鲤洞这一宗教建制是如 何透过目连戏来完成自己的宗教任务的。 170 第五节 小结 在上述的讨论中，我们发现九鲤洞目连戏中也有同于一般戏曲表演的招徕 观众的情形。如何吸引观众前来看戏，本来就是戏曲表演的重大课题。一般的 商业演出，是以宣传、售票、座位位置等角度来呈现观众的存在。目连戏的情 形呢？我们说风幡和鬼路灯是指引四大部洲内水陆各地的鬼族前来参加大普度 的具体标志，其实这二者就是目连戏演出的宣传大帜。〈公告〉中筹委员特别 标举出目连超荐的地位，以便招来孝顺的家属为亡过亲友举行超荐，热心公益 的善男信女捐资于九鲤洞。还有依金额安排的观众席位，金额高的就靠近超荐 神明的寒林宝所；金额低的只好屈就在寒林宝所外的大棚下。凡此种种都是吸 引观众前来看戏的计俩，只是看戏的主体从人类，转换成看不见的鬼族。 在赵山林的《中国戏曲观众学》中，讨论了市民观众、村镇观众、商人与 军士、士大夫及其家班、城市观众、妇女观众等观众群体。诚如作者自述， “全书着重于戏剧学与社会学、民俗学的交叉研究，勾画观众构成及剧场变迁 的历史轮廓”。 作者有关戏曲观众群体的划分，没有定准，而且短少了中国戏 17 曲观众中的重要观众群体，神明和鬼族。这一章讨论的观众群体，就是人人闻 之丧胆的“鬼魂”。但是，这些“鬼魂”却是中国戏曲表演的重要观众群体， 也是中国戏曲研究中最被忽略的一个观众群体。这篇文章所研究的目连戏，长 久以来一直被视为丧戏，探寻的就是九鲤洞目连戏的鬼魂观众。 经过以上的讨论，可见鬼魂观众的讨论，具有重大的理论意涵。传统中国 戏曲自元代以来，一直有一个重要的表演场合，那就是庙会的祭赛演出。这是 中国戏曲最主要的表演场合，也是中国戏曲拥有最大观众群的表演地点，奈何 时过境迁，庙会祭赛演出的胜况不再。笔者多年来在新加坡考察宗教场合的中 国戏曲活动，常常见到戏台前特别排列几张桌椅，上面放置着饮品和食物的场 面。这些桌椅并不是为人世间的观众而设，有时是为了神明，有时是为了鬼界 众生而排列。在肯定了神明和鬼魂观众的存在之后，这一视野势必将大大扩展 了中国戏曲的生存和研究空间，学界就不需要再为神庙演戏的艺术水准低落、 17 同注（4）。 171 缺乏观众等问题而大伤脑筋、大作文章。 第二，整个逢甲大普度的资金来源，主要依赖于被超荐者的家属和社会上 热心公益的斋主。这些被超荐者的家属赞助目连戏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亡过 的亲友有个好的未来。至于社会上热心公益的斋主，有些是不为甚么而捐，大 部份人则是为了宗教中的功德转让而捐资，期望将这次普度善行所得到的福 报，转让给亡过的先人。另一方面，民间也相信捐资给这类宗教建制所举行的 活动，也能为自己带来金钱或是福报上的利益。譬如祁门的目连戏演出，在清 代时几乎是整个县城倾城而动，有钱的出钱，无钱的出力。其中捐款尤以各商 号为甚，就是这一现象的具体的呈现。18 第三，九鲤洞筹办目连戏时，这些鬼魂和孤魂观众对于九鲤洞信徒的意 义。本文根据超荐对象的内容，指出九鲤洞教下优先超荐九鲤洞功德主、檀越 主的情形。在整个超荐活动结束后，还特别以九鲤洞教下的名义超荐十方法界 水陆大地孤魂佛子等众、战争阵没壮士兵卒暨殉难离散难民等魂，彰显九鲤洞 教主要求教下筹办逢甲大普度活动，同时也为门派教下缔造增加功德的机会。 若是教下竭力完成教主的委托，一切的功德都将记录在九鲤洞“功曹兴进”席 所供的教下本命元辰中，而这也是一个宗教徒所应履行的义务。 18 郑建新〈浅谈目连戏对徽州民俗的影响〉，《民俗曲艺》第78期，页2。 172 [...]...图 20：矗立在九鲤洞庙墙边的风幡 鬼路灯共八盏。灯上书写“逢甲大普度”、“大放光明”等字。这八盏鬼 路灯是从碧山公园（Bishan Park）旁的大水沟开始安置，并以目视能见的距离， 逐渐引向九鲤洞。碧山公园的这条大水沟，平常呈现干涸的状态。它是长达十 公里的加冷河（Kallang River 或 Sungei Kallang）的上游，从贝雅士蓄水池下池 （Lower Pierce Reservior）开始，朝东南流经大巴窑（Toa Payoh），再从加冷盆 地（Kallang Basin）出口，流向滨海湾（Marina Bay），通向大海。据说这些鬼 路灯就是透过这条水道，从世界各地水路而来的诸鬼带到九鲤洞。 逢甲大普度期间，幡灯内需点上油灯，晚间得时时添油，不使灯灭。为 此，洞宇教下还得留庙轮职守夜，每两小时检查一次幡顶、幡下和鬼路灯的灯... 2,000 1 次名 1,500 1 第三名起 1,000 39 特级超荐 700 12 8,400.00 甲级超荐 400 4o 16, 000.00 乙级超荐 280 58 16, 240.00 丙级超荐 150 230 34,500.00 382 117 ,64 0.00 目连超荐 总计 总金额 42,500.00 表 16 2004年目连戏超荐项目、金额、人数和超荐总收入 至于目连戏超荐项目和金额在整场逢甲大普度中收受缘金的比较如下： 项目 人数 总金额 收入名目 经筵缘金 5 21,588.00 道教经筵 忏筵缘金 5 45,2 76. 00 佛教忏筵 166 随喜缘金 158 85,400.00 万人缘金 不详 19, 067 .80 附荐牒位超荐金 382 117 ,64 0.00 塔忏超荐金 1 总计 2,000.00 逢甲大普度 目连戏 佛教忏筵 290,971.80 表 17：2004年九鲤洞各项缘金、超荐金收入金额及用途... 魂，是中国的民俗信仰，认为人死后没有子嗣祭拜的鬼魂，就在三界内流转， 没有依托。这些孤魂遍及所有三界内众生，他们没有身份、性别、地位、肤色 的种种区别。换言之，这个主要观众群并不具备人类社会上的各种标签，完全 符合宗教世界中“普度众生”、“众生皆有佛性”的宗教论述。这也完成了琼 瑶法教“凡有男女，未尽天年，横死杀伤，游魂不散，道场普度，荐拔超升” 的宗教目的。以上是就宗教层次所论的观众群体的属性。 13 同注（8），页315－3 16 165 逢甲大普度的另一群观众，是各界社会人士寄托于九鲤洞附荐的亡魂群 体。从这些观众群体的属性，可以了解九鲤洞目连戏的施主来源，也就是了解 甚么人透过九鲤洞在赞助目连戏。以下首先透过九鲤洞收受超荐缘金的各种名 目、参与人数、数额、用途，了解目连戏和支付目连超荐的金额，在整个逢甲 大普度中所扮演的角色。 附荐牒位的超荐金，是各方善信为过往先人追荐功德、设立牒位所需费 用。这个项目是由演出目连戏的目连演员，负责执行超荐的仪式，和目连戏的... 念下，今生不认识的众生就有可能是你前几世的父母。因此，度脱饿鬼远离饿 鬼之苦，其中可能就有你前世的因缘。这一想法也是佛教大乘和道教普度众生 的精神。 如果不计算上述所说各方阵亡将士和各地幽滞孤魂的数量，本届九鲤洞逢 甲大普度的附荐牒位共有 382 人。根据笔者的观察，这 382 位附荐牒位的家 14 黎志添〈香港道教斋醮中的超幽施食仪式〉，《广东地方道教研究——道观、道士及 科仪》（香港：香港中文大学，2007），页235－2 36 167 属大多是莆田和仙游籍人士，偶尔也夹杂一些其它的籍贯。这些莆田籍人士主 要是以九鲤洞信众为主，同时也扩及其它非信众的莆田籍人士。在九鲤洞信众 中，就包括九鲤洞的教下和一般信众。笔者在超荐现场发现许多九鲤洞教下也 排在超荐队伍中，这些教下在经济许可下都会屡次参与逢甲大普度的超荐活 动，希望超度自己的先人，让他们有个美好的将来。其它非信众的莆田籍人士 方面，笔者访问到一位天性祠的信众为了超荐亲友而来。至于非莆田籍人士方... 的一并总超。总超之后还有九鲤洞教下的特别超荐对象，分别是“列朝忠臣孝 子 义夫 节妇”、 “ 琼瑶法教各分坛 过往古坛 ”、“ 新加坡九 鲤洞过往檀越 主” 、“新加坡九鲤洞百代香烟”。 就超荐的顺序而言，九鲤洞首先超荐的是和九鲤洞有密切关系的九鲤洞亡 过功德主和檀越主。在九鲤洞庙前树立的每一座碑中，都会记载相关活动的功 15 16 1994年方文忠编第六届星洲业余剧团班《目连尊者》，页74-77。 2004年陈春荣《目连尊者》第三本第拾壹场超荐，页50-51。 169 德主和檀越主。像是〈公建九鲤洞碑记〉中的檀越主就是刘元粦、黄进祥、黄 扬名、王发政、林清霖五人。这五个人就是当初集资捐献小坡弟哇哩律十六号 地皮，供九鲤洞兴建仙圣驻跸之所的施主。〈重建立碑〉的功德主是黄文华和 棉兰贸易公司，二人分别在重建庙宇中捐资五万元。至于九鲤洞的檀越主人数 就非常多，譬如姚春桂、黄世明、黄文兰、黄玉坤等人。功德主和檀越主，都... 行。立幡活动结束后，再由洞宇请来道教羽士发放直符，在幡前召请“灵幡赦 罪天尊”，进行第一次的施祭。庙方在幡下摆放十四盘祭品，每一盘中都有斗 笠、草鞋、米粉、柳橙、糕点等食用品，供鬼族享用。以后还有“五天一大 普”和“三天一小普”的普施仪式。由道教或佛教的宗教执事人员，透过咒语 将祭盘中的祭品，化现为千千万万的祭品，施赠给鬼族。 以上这些目连戏戏台旁的设置，和目连戏的表演有着非常深切的关系。九 鲤洞目连戏的戏棚架设在汤申路上段的大马路旁，沿着汤申路有从碧山公园一 163 路引来的八盏鬼路灯，戏台右后方就是风幡的所在，戏台正前方是五列陈设牒 位的长桌，戏台右前方则是寒林宝所。整个目连戏戏台的四面八方，可以说是 都给这些来自四大部洲的鬼族给围绕着。戏台下方，戏班导演还特别要求九鲤 洞以红、白双色塑料带围绕起来，以防止闲杂人等和小孩误入戏台下方，因为 戏班人员相信戏台下方是鬼族聚集的地方。以上从整体的大环境，说明目连戏 戏棚周边的环境与目连戏表演的关系，指出这些设备都意在指引鬼魂前来、安... 这一节的观众参与，指的是超荐仪式中超荐对象的内容和先后。以上透过 九鲤洞琼瑶法教主教卢士元为甲申年逢甲大普度所发布的榜文、〈陈善德长者 立幡示谕〉和〈新加坡九鲤洞公建甲申年第七届逢甲大普度公告〉，设定了九 鲤洞目连戏的基本超荐对象，主要的观众是无祀的无主孤魂，次要的观众是应 超荐人召请的个别亡魂。第二，透过九鲤洞收受缘金和超荐金等资金，了解目 连超荐居中所扮演的角色和重要性。第三，了解九鲤洞目连戏的观众席分配情 168 形，和各个超荐等级的位置所在。以下将透过实际的超荐内容和超荐的顺序， 了解前来观赏九鲤洞目连戏的各方人马，以及这些观众群的先后次序。 根据九鲤洞目连戏戏簿的资料，早期的戏簿并没有写明九鲤洞的超荐情 形。直到 1994 年和 2004 年的戏簿，才出现超荐的相关内容，尤其是 1994 年的戏簿，更是详细写明呼神的过程与内容、超荐的密语、超荐的对象等细 节。1994 年的戏簿中有所谓的“总超”，这里的“总超”是相对于个别超荐而... 主、九洞过往古坛、过往戏子弟等内外、男女之魂。譬如戏簿中写明“斋主超 荐西方佃子厝主地主舍人人等内外男女家先亡魂、斋主超荐西方佛子厝主地主 舍人等内外男女家先亡魂”，又如“斋主九鲤洞董事部超荐过往古坛乩坛男女 家先再超荐过往戏子弟西方佛子厝主地主舍人人等内外男女家先无主孤魂男女 家先产亡人等亡魂”。 15不过，2004 年戏簿中的总超，指的仅只是血湖亡魂的 总超。该戏簿在“最后总超”下有这样的对白：“哎呀，血湖池中，许多罪 人，烧伤、刀伤等，一概听吾就超。” 16 见，2004 年着重的是超荐血湖池中 的罪人，1994 年本则因为导演导过九鲤洞的目连戏，因此了解九鲤洞实际的超 荐内容。两者认定不同，显然 1994 年的内容更接近九鲤洞的超荐实况。以下 就根据实际超荐过程，纪录和说明九鲤洞的超荐内容和对象。 在 2004 年的实际超荐过程中，九鲤洞首先超荐“新加坡九鲤洞亡过功德 主”，再超荐“新加坡九鲤洞亡过檀越主”，接着才是目连超荐第一名的附荐 神魂，再依序一一超荐目连超荐第二名、目连超荐第三名、特级超荐、甲级超... 人。九鲤洞在整个仪式场的安排上，会依据超荐等级的不同，将 附荐牒位的神魂依序从寒林宝所内排到寒林宝所外。除了目连超荐的全部神魂 和部份特级超荐神魂是安置在寒林宝所内之外，其余甲级、乙级、丙级超荐神 魂都在寒林宝所外。在整个仪式空间的配置上，附荐牒位的确占据了较大的空 间，主要目的是为了方便亲属祭拜神魂、放置供品之用。在九鲤洞分发给〈超 荐人（斋主）的应知事项〉中，就写明： 本洞配额可供品包括下列各项：香一束，橙一柆，筷子一双，纸幡 164 一支，银纸一支，酒一瓶，酒杯一个，碗一个，碟二只。 这些东西的摆设都需要空间，加上家属的祭拜活动，不能太过局促。因 此，空间的大小和活动的内涵、重要性，不一定有关。诚如本项活动名目所述 “附荐牒位”，这些神魂并非九鲤洞举行逢甲大普度的主要超荐对象，而是依 众生需求另外设置的方便法门。莆田民间习俗相信，人死后都得举行目连超 荐，将亡魂超出地狱。这一民间信仰的执行，得请来道士、僧侣和戏班演员联 合进行。以新加坡的情形而言，丧家独自承办整场仪式谈何容易。经济富裕且 . River 或 Sungei Kallang）的上游，从贝雅士蓄水池下池 （Lower Pierce Reservior）开始，朝东南流经大巴窑（Toa Payoh），再从加冷盆 地（Kallang Basin）出口，流向滨海湾（Marina Bay），通向大海。据说这些鬼 路灯就是透过这条水道，从世界各地水路而来的诸鬼带到九鲤洞。 逢甲大普度期间，幡灯内需点上油灯，晚间得时时添油，不使灯灭。为 此，洞宇教下还得留庙轮职守夜，每两小时检查一次幡顶、幡下和鬼路灯的灯 火情形，以免灯灭影响鬼族的前来。轮职时间从晚间六点开始，至到隔天清晨 六点。幡下再陈设香炉一个、油灯一盏。待活动圆满结束送圣之后，才能熄灯 取下风幡。九鲤洞的立幡仪式，都在陈长者、大爷伯和智勇康中军的监督下进 行。立幡活动结束后，再由洞宇请来道教羽士发放直符，在幡前召请“灵幡赦 罪天尊”，进行第一次的施祭。庙方在幡下摆放十四盘祭品，每一盘中都有斗 笠、草鞋、米粉、柳橙、糕点等食用品，供鬼族享用。以后还有“五天一大 普”和“三天一小普”的普施仪式。由道教或佛教的宗教执事人员，透过咒语 将祭盘中的祭品，化现为千千万万的祭品，施赠给鬼族。. 幡顶的一边悬挂幡灯一盏，上书“南无光明佛”、“南无如来佛”、“南 无如意佛”、“南无法王佛”、“南无琉璃佛”、“南无普照佛”、“南无清 凈佛”、“南无法幢佛”、“南无普凈佛”、“南无普明佛”、“南无月光 佛”、“南无日光佛”等十二佛名。内点油灯一盏，九鲤洞门徒得时时注意添 油，不使油灯熄灭。另一边，由上到下依序悬挂斗笠、白鹤和灵幡一片。灵 幡，又称“五色幡”，以大白布一片，绣上“南无世间广大灵感威德自在光明 如来”的佛号，这是瑜珈焰口的主持神明，下接“唵哑吽”的咒语。整片灵幡 的下摆以一朵莲花作为装饰，下接响铃五颗，因此风动时白布下方的小铃会铃 铃作响，似乎有昭示诸鬼的用意。幡竿下得摆设油灯一盏和香炉一个。 163 图 20：矗立在九鲤洞庙墙边的风幡 鬼路灯共八盏。灯上书写“逢甲大普度”、“大放光明”等字。这八盏鬼 路灯是从碧山公园（Bishan Park）旁的大水沟开始安置，并以目视能见的距离， 逐渐引向九鲤洞。碧山公园的这条大水沟，平常呈现干涸的状态。它是长达十 公里的加冷河（Kallang River 或 Sungei Kallang）的上游，从贝雅士蓄水池下池 （Lower. 以下，这一章就以九鲤洞的目连戏为例，分析九鲤洞目连戏的目标观众 （target audience）。为了确实了解这些观众的存在，文章将会引用佛教“六道 众生”的观念，分析佛教对于宇宙中不同生命形式的看法。就人类有限的视觉 领域而言，亡魂观众是不存在的；但是从宗教学的观点来说，他们始终存在。 本文便以“看不见的观众” the invisible audience），指称这群人类眼目所无法 企及的戏曲学的观众群。第二，这一章将透过九鲤洞目连戏实际的场地分布情 形，包括戏台、寒林宝所、风幡、超荐牒位的布置，和各项活动的安排，共同 彰显这群“看不见的观众”的存在。第三，根据九鲤洞目连戏的附荐牒位超荐 金，分析目连戏观众的多寡、成分和观众在实际超荐中的先后情形。这里涉及 的资料，包括〈新加坡九鲤洞公建甲申年第七届逢甲大普度公告〉、〈陈善德 长者立幡示谕〉等文告，还有